【昊健】送你一枝红玫瑰 （下 /半）
3.
八年前的情人节，董子健来北京找刘昊然玩。
是刘昊然磨破了两瓣嘴，才说动这个号称要冬眠懒得动弹的大兔子。董子健被冰糖葫芦、烤鸭卤煮和铜锅涮羊肉深深诱惑，装上几件换洗衣服就飞去了北京。
同是老北京胡同串子的张一山满打满算只在董子健落地首都机场的时候见了他一面，连口热乎的接风饭都还来不及吃，就被刘昊然连踢带踹强制赶回去泡妞去了。
刘昊然如愿以偿的跟董子健重回二人世界，两个人观光古迹游览名胜的旅游路线没完成多少，倒是走了一路吃了一路。
董子健手里握着一串糖葫芦，盘腿坐在什刹海边的河沿儿上晒暖儿。
初春的寒风虽然还很凛冽，但阳光却已经生机勃勃起来，湖中央结的冰还很厚，有裹得结结实实的小孩在冰面上呼哧带喘的打闹。刘昊然精力旺盛，闲不下来，随手捡起河沿上的几颗冰球儿就往湖面上抛，他手臂动作轻盈浑身舒展，风顶起他柔软的额发，在午后明亮的日头底下，光泽无比美好。
董子健仰着脸看他，眼底的欣赏藏不住，嘴上却很想挤兑，裹着山楂果的糖衣被他嚼的嘎嘣脆。
“诶诶，没看见小朋友都在冰上呢么，你这偷摸搞破坏的，一会儿人家大人找过来我可不管你。”
“嘿嘿，我错了我错了~”
刘昊然被臊了一下，习惯性挠头，咧着虎牙傻笑，然后也一屁股蹲过来，“你歇好了吗还累不，咱继续走着？”
“唉哟我脚麻了！”董子健盘着腿坐太久，麻劲儿疼的他直哼哼，嘶着嘶着计上心头，又一屁股坐回去故作委屈，
“怎么办啊昊然哥，我没法走咧！”
刘昊然看着他忽闪着的黑亮瞳仁，鬼使神差的说“那要不…哥背你？”
Yse！董子健心中窃喜，“就等您这句了嘿！”
不等后知后觉的刘昊然反应过来，这只大白兔就立刻手脚并用固呦上了刘昊然的后背，“哦草悠着点你小鸡儿硌着老子脊梁骨了！”
“放屁吧，别找借口了好好背哈~”董子健一脸打赢了小算盘的得意，对背着他的人发号施令，“我还挺沉吧，让你平时总欺负我爬我背，今儿也给你尝尝哈哈哈！”
刘昊然听着背上那大兔子叽里呱啦的瞎得意，也跟着乐了，心说“就这小傻子的二两肉也叫沉？再喝200箱可乐小爷都照样背着你跑马拉松！再说，小爷平时跟你亲啊闹的那是欺负你吗？那明明是喜欢你！换个人看小爷会理他？！”
刘昊然专心的闷头嘟囔，还不忘随手托了董子健的屁股向上扽了扽。
“喂！你听到我说了吗？”刘昊然突然被放大在耳边的声音刺激回神，以为自己刚才那点直白的却又不敢示人的隐秘心思就要被看破。
“我说咱们去天安门看升国旗吧！我还没看过呢，太想去了！”
董子健说话间语调飞扬，太渴望了。
刘昊然的心口柔软处倏而塌方，也许就是这个瞬间他忽然明白，背上这个人哪怕跟他说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会去摘的。
“成啊，听你的，就去看升国旗！”刘昊然回答的铿锵洪亮，同样的语调飞扬，饱含渴望。声音从他的胸腔荡出来，穿过挺括结实的后背，震进背上那人的心。
董子健看着刘昊然额头耳后一层细密的汗，看着他被冬日的阳光染成金黄色，突然更加坚定，刘昊然拥有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最好的样子，偶尔中二、些许幼稚和莽撞、又带着点执着的理想主义。董子健觉得自己可能犯了矫情病，可在这一派崭新的春光里，他只想拍拍他的肩再揉乱他的头。
“昊然哥真是身强力壮！这颗最大的冰糖草莓给你吃，来~ 啊——”
“卧槽你看准点，我嘴在这呢，你戳我鼻子里了！”
董子健没有真的让刘昊然背着他走，戏耍完刘少爷，两人就接着穿街走巷胡同游，待到暮色四合，赶在饭点晚高峰之前，抢先投入到老字号涮羊肉的扫盘行动。
一顿涮肉大餐吃了两个钟，夜色却还未到最撩人，两个人都吃的脑满肠肥，又无所事事，所以一致决定沿着前门大街一路溜达，权当消食。
北京的老城区不像三里屯那些地方，哪怕到了晚上，也依然充盈着浓郁的烟火气，虽然也一样熙熙攘攘，可却是令人舒服的。
刘昊然在街边烟酒摊买了一盒益达，学着广告里的样子贱兮兮的扔给董子健“是你的益~达~”，结账的时候又揣上了一包哈德门。
董子健瞧见了以后立刻揶揄道，“哟，社会我然哥还抽烟呐？”
刘昊然叼着刚刚吃火锅没喝完的啤酒罐，眨着眼对他摆手，“不是要熬通宵等升国旗么，哥怕太困提精神用哈~”
“啊？咱不先睡会再去吗？”董子健讶异。
“情人节呢我的哥，哪个酒店有空房啊！回我家的话又离这边太远，再说你知道什么时候日出吗咱俩睡成死猪再赶不上了！”
“欸也是，那后半夜得多冷啊我俩会不会冻死！”
“冻死就明天上头条呗，疑似基佬的一对孤男寡男在天安门广场相拥而死哈哈哈!”
“滚你妹，谁跟你基佬啊哈哈哈哈！”
刘昊然全不在意，被涮羊肉和啤酒暖热的身心只有欢畅惬意，喝完的啤酒罐在他脚下丁零当啷的跳跃，两个人小孩子一样你推我桑，铲着“球”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追逐。
跑跑停停了一会儿，刘昊然突然被某个声音吸引，竖着耳朵听前面不远处流浪歌手的音箱里传出的旋律。一瞬间，他浑身上下迸发出不可抑止的神采，像突然被点燃。他脚下立刻把啤酒罐踢向垃圾桶，前脚罐子精准无误地“啪嗒”得分，后脚刘昊然就握住董子健的手兴奋的往前狂奔。
“哎昊然你干嘛去！”
“给你唱歌！”刘昊然的声音在鼓鼓的晚风中雀跃地绽开。
当他们风风火火出现在流浪歌手身边时，歌词刚刚好唱到：
“跟我走吧，董小姐。”
董子健像被一股温暖的电流击中，上一秒前，他还没来得及听出流浪歌手究竟唱的是哪首歌，或者说他没猜到是哪首了不得的神曲刺激到了音痴刘昊然的音乐神经。
可现在他知道了。
刚才的突然狂奔让他呼吸混乱，他极力忍耐着酸胀的心跳，不知道是汗还是什么其他液体蒸腾着他的眼，他紧紧地盯着刘昊然同样因为奔跑而泛着潮红的兴奋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刘昊然仿佛顾不得发现董子健无法掩饰的突然情绪，从皮甲里抽出一张百元钞，“哥们儿，能一起唱不！我朋友正好也姓董！”
酷酷的流浪歌手把自己的话筒递给他，打算专心伴奏。
刘昊然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怕自己唱歌不好听，而是当光明正大要给董子健唱这首他早已烂熟于心的歌时，他心虚了，他的心思不纯了。
“咳咳 喂喂…”刘昊然试了试话筒，又轻轻握了下拳，认真地迎上董子健此时怔忡又温柔的脸。
“董小姐 你嘴角向下的时候很美
就像安和桥下清澈的水
董小姐 我也是个复杂的动物
嘴上一句带过心里却一直重复”
……
“所以那些可能都会是真的 董小姐
谁会不厌其烦的安慰那无知的少年
我想和你一样不顾那些所以
跟我走吧 董小姐”
……
他的确唱的不好，嗓音太过直白，也不懂旋律技巧，可他唱的真诚坦荡，没有一丝一毫的灰霾和绝望。这一刻，刘昊然心中长久以来躁动着的，他解释不清又无法坦露的心思，仿佛唱着唱着突然就都放晴了。
他自顾自唱得尽兴痛快，却没看到另一边的背光里，董子健的笑容底下偷偷红起的脸。
该多谢这夜晚，把心动推卸给冷风，少年的心事只有月亮知。
唱到了一曲收尾，“躁起来吧，董小姐”被刘昊然吼到破音，也终于唱不下去，就着话筒大笑起来。听着这笑声，董子健才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
赶忙上前捂上刘昊然的嘴，“好了终于唱完了我们赶紧走了走了！”
走之前，刘昊然没忘了回头跟流浪歌手道谢，“谢谢哥们儿！”
流浪歌手依旧酷酷的，只是点了点头，开始准备这段小插曲过后，他的下一首歌。
“小爷给你唱歌你感不感动啊董小姐？”
“不敢动不敢动..还有老子是董先生我谢谢你！你才是妞呢！”
“是是是，你是小董先生，你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
… …
背后声音渐渐远掉的那首歌，刘昊然没有听过。
但董子健却是会唱的。
“每一次闭上了眼就想到了你
你象一句美丽的口号挥不去
也许我不是爱情的好样板
怎么分也分不清左右还向前看
是个未知力量的牵引
使你我迷失或者是找到自己
让我拥抱你的身躯”
罗大佑的歌，歌名叫《爱人同志》。
评论(10)